铃通天地线

李碧华曾有篇文章说她没有移动电话,因为使用移动电话是为了能被人“随时找到”,她说:“为什么要让人随时找到?”好像在身边放一个炸弹,不胜骚扰,坚决不用。谁不怕被打扰呢?可是清静也需要代价。也就因为她是一个作家,而且还是一个红作家,处处不求人,才敢这么任性。现代人与社会发生千丝万缕的联系, 人家找你不到,吃亏的是你 ,所以一日不带手机,就心神不定,谁知道你会失去什么?

有些关照你可能未必需要,但打电话给你的人,也许是为着想念,寂寞,疑惑……即便是为着一件琐碎小事,何必让人担心。予人方便,予己方便。实在对有些人深恶痛绝,不接他的电话也就是了,犯不着戒了手机。

当然,如果真觉得没有必要,可以不用手机。但最怕有些人,把手机号码留给全世界的人,但是自己永远不开机,或者没电,没有信号,漏听……查无音讯,生死两茫茫。这种人,干脆永不联络他,落得个清静。当你不是天皇巨星或比尔盖茨的时候,随身携带两块电池,是一种美德。

每天很多电话,只有几通是你渴望的人打来,其余都是闲章。公司和老板打来的……多半是凶铃。有人还专门给老板设置了铃声,手机一响就面色一沉,讲话声音也立时肃穆起来。你试过给人打许多通电话都reach不到?那你一定是不受重视的人。你没见那些热恋中的人,几分钟就忍不住瞄一瞄手机。等人跟你签合同,offer……手机几天不响急的要拿去修理,手心出汗,就怕坏了大事。

不爱一个人,就不必怕他。心里没有你,才不着急回你的电话。

“太平”盛世

image前两天去看“翻译风波”,nicole kidman扮演联合国的翻译,净穿深色的职业装,配合惊惶的眼神,更加瘦得凄清,坐在旁边的小美眉艳羡地叹息:“啊,身材真——好啊!”史上第一次连荷里活的当红一姐都是平胸,太平公主的盛世真的来到了。再看看国内,无论是象王菲郑秀文这种老饼,梁咏琪孙燕姿什么的玉女,还是象TWINS那样的幼齿,大家都瘦到铁板飞钉。过去没有胸,被人讥笑为“飞机场”,现在已荣升太平公主,再也没人歧视,不用费尽心机填山造海,平胸妹穿上bra-top照样自信爆棚。稍稍打底就真空上阵,肉弹女星已经过时了,动不动走光不说,不留神碰到了,还痛彻心肺。

其实太平公主时代的来临,是全民疯狂减肥的必然结果。胸前那两团肉,无非脂肪(难不成是胸肌么),瘦到连排骨都若隐若现,哪里还有胸。浑身精瘦而波涛汹涌的人,一定靠魔术胸围,胸贴,加垫,入矽袋……方法就那么多种,不想兵刃相见,就只得忽大忽小。还不如干脆心一横,挺起平胸闯天下。

Twins的蔡卓妍,英文名charlene的,昵称阿SA,演过一部戏叫《我老婆唔够秤》。电影为阿SA度身定造,大力刻画未成年女性之诱惑,阿SA饰演的小女生倒追男主角郑伊健,自信满满地跟他说自己是美女:“你不要看我脸孔扁,又没有胸,现在香港就流行我这样的!”香港明星在电影中从来不介意拿自己调侃,但她神气的样子忽然提醒了我,平胸当道原来真的与妇女解放有关系。

从前的女性,靠男人吃饭。因为好吃懒做,容易养得比较丰腴。另外常年不用在外拼杀,又要保持姿态优雅,穿的净是累赘的绫罗绸缎,华丽熨贴的天鹅绒,身材没有看头,怎么对得起那些不切实际的衣裳。现在的女性个个要靠一双手吃饭,每天穿着短打去开会,虽然不见得就高贵,但卖笑也要披战衣。丰乳肥臀的女性,只合穿泳装和晚礼服,那些西装,衬衫,不依身体线条设计,动辄绷开两粒扣子,怎么过招。

平胸女性选择就大得多,虽然身无长物,但谁天天出席颁奖礼呢?艺人也不过一年几次。穿上露肩的小背心,天真得来也性感。曲线过于玲珑,再美丽也有种风尘味,永不知清秀二字怎么写。

从来都是实势造英雄。歌舞升平的盛唐,无怪人人丰满。世道艰难,太平公主才得势。

寻找一九九几:20

张家明问:“你呢?怎么样?有人追你么最近?”

我认真想一想,惭愧地说:“没有。”

“怎么搞的?”张家明大为不屑,“真给我丢人。怪不得你一直跟你那个不着四六的男友混,原来是没有后路。”

我也有了几分酒,把杯子往桌上一顿,“怎么说话呢这是?没男人给脸我还活不下去了我?”

张家明道:“可不是吗?拍桌子就牛逼了?你是一个感情上不独立的女人,要么就得有男人爱你,要么有个男人给你爱。”他坐到我身边,“我说对了吧?”

是啊,他说得对。可为什么就没有男人喜欢我呢?我又不疤,我又不麻。

这时门哐啷一响,林向东拎着一瓶红酒进来了,看见我们俩和一地的啤酒罐子,马上把不悦挂在了脸上。

我没想到他忽然不打招呼闯了来,酒喝多了脑子有点慢,“咦,今天这么有空哈?这是张家明,你以前见过一次的。”

张家明也忙欠欠身,笑道:“见过见过。咳,你看这都多少年了……”

林向东敷衍地冲他点点头,就转身进了卧室。张家明嗅出火药味,跟我说:“我看我先回去吧。你赶紧进屋瞧瞧去。”一副不愿趟混水的表情。我面上有点挂不住,“没事你坐着,又不是不认识。”

林向东正坐在床边点烟,我看到床头柜上的那瓶红酒,想到他是专门来看我的,心又软下来。我坐到他身边,轻声说:“怎么了?今天有事?”

林向东看都不看我一眼,淡淡地说:“没事。我坐一会儿就走了,你们喝你们的吧。”

我笑着拉他的胳膊,“行了,别较劲了。走先出去聊两句,一会儿他走了咱俩再喝。”

他甩开我,“聊得着么,我认得他是谁呀我。你这朋友靠谱么,大半夜的赖在人女的家里喝酒,想干什么呀他。”

我也不高兴了,给个台阶还不下,越说越不象了。我身为他的女朋友,也并没沾着他什么光,吃自己喝自己,马桶坏了自己修,连受了折辱也是自己解围,闲了他来我这里解个闷。他凭什么象个有名有份的丈夫一样给我脸子瞧?

碍着张家明在外面,我按下一肚子不耐烦,息事宁人地说,“都是朋友,当给我个面子,这么闹人家看着象什么?”

林向东冷笑一声,“你倒好面子啊?你们这孤男寡女深更半夜的,人家看着象什么?”

我也急了,“林向东你别没事找事啊——”话未说完他已经夺门而出了,外面张家明坐立不安了老半天,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看我们吵起来,忙拦住林向东和稀泥,“别别。赖我啊这事,一聊起来忘了时间。来,俩人都少说一句。”

林向东一把推开张家明,“一边去一边去,你算干吗地呀。”

我看着他们推推搡搡,忽然就泄了气,这样拆东墙补西墙的到什么时候呢。我疲倦地说:“张家明你不用拦着他。林向东,咱们到这个份上,也别再死撑了。大家也都算知识分子,好离好散吧。”

张家明和林向东都楞了。

半晌张家明先回过神来,“罗安!都在气头上,别乱说话。”

我摇摇头,林向东面色难看之极:“罗安,你是要跟我分手?”

我面无表情,“是。”我很遗憾,我不该当着别人让他下不了台,但我也是一个人,连日来的不顺,已经把我逼至山穷水尽,我现在最需要一个痛快的了断。各种龌龊的烦恼象苍蝇落了我一屋子,我只图耳根清静,拍死一只是一只。

林向东盯着我,“如果你是说真的,我答应你。”他又看了一眼张家明,“就是他么?”

“你不要夹三缠四,这和别人没有关系,”我心平气和地说,“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早已不相爱了么?”

他固执地说:“是你不爱我了。我一直是爱你的。”

我打了一个冷战,居然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敢这么说,真不明白他是哄我还是哄自己,我笑了,“那你也爱姚兰么?”

林向东一下子沉默了。何必呢,我本来不想让他难堪的,我说:“看,我怕的就是这个,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本来这些事可以一直被埋起来,永无出头之日。”

我在沙发上坐下,张家明仍然傻站着,伊已经惊呆了,酒醒了一大半,然而更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向东低头想了一会儿,终于转身走了,快到门口的时候,我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他把红酒拎走,他却先回了头,我有点不知所措。

他说:“我不爱她。”

“啊?”我一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直到他带上门,才反应过来他是指姚兰。我刚才不是问他:那你也爱姚兰么?

我重新端起酒杯,跟张家明苦笑道,“你听见了么?他说他不爱她。什么逻辑?他爱不爱她,跟我什么相干?难道他不爱她就表示他爱我了?何况我也已经不爱他了。”似绕口令。

张家明憋了半天,问我:“叫摇篮?”

我笑了出来,现实生活就是这么闷,连男女分手也只剩了难堪,没有传说中的撕心裂肺,或者第一次分手后,我就不应再见他,被他的梦魇一辈子折磨着,也好过彼此蹉跎,让感情一点一点地消磨怠尽。可惜我们都不够聪明,不懂适可而止,非要把招数使老,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爆米花岁月

image在这个DVD当道的年代,我仍然去电影院看电影。常年续着华星的会员卡,规律性地跋山涉水去我最不喜欢的海淀区看戏,单程打车费就要四十块钱。我倒不是反盗版,也不是钱多了烧的,主要是家里影音设备不行,有些荷里活的片子看得不过瘾。查里的朋友讲话:“指环王有些场面,没有一面墙那么大的屏幕根本看不清楚。”我也不懂技术,就经常把牛人的这句话挂在嘴边上。直到有一天我连国语版的《龙凤斗》都跑到华星去看了,才发现原来自己就是喜欢上戏园子看戏,其他都是借口。对我这种连玩都懒得玩的人,真是把看电影当成一件大事来办的。看到新片的上映预告,赶忙去定票子,出发的时候还在包里塞满糖果。华星比较远,去的一路上都兴奋。戏院灯光暗下去的那一刻,左手的爆米花,右手的汽水,都不可告人地幸福着。华星的爆米花特别好吃,比别处放了更多的糖和香精,是粉红色的童真甜蜜。为什么凡是恶俗和不健康的食物都那样诱人呢?

很小的时候就爱吃爆米花。那时候老有脏兮兮地农村人,背着一个炉子,走街串巷地爆米花。他们爆米花的方法很暴力,抓一把大米进去,就开始生火拉风箱,到火候了用袋子笼着,嘣地一声,二里以外都听的见,眼见瘦弱的大米开出肥胖的花,真是最神奇的戏法,好玩胜过好吃。后来专门在超市买了爆米花放到微波炉里爆,没有那“嘭”的一声,好像就是不够香。

爆米花这东西,不在电影院吃就显得矫情。看电影的时候,也只有吃爆米花最合适。我试过吃糖,巧克力,鸡翅,冰淇淋……甚至栗子(当然是把壳包好带出去),要么味道太浓,要么吃着费事,都分心。看的聚精会神的时候,只有呆着脸机械地抓了爆米花往嘴里填。但是要真让我什么也不吃,也太象开会了,哪有个娱乐的样子。

现在看电影在我家变成一件等闲事。有时候去东方广场,也会在新世纪影城停下来说:“不如看场电影。”我总是雀跃着说:好啊好啊。好像很久以前,要约女孩子出去,都是看电影呢。就象亦舒小说里,少年男女总是约在天星码头旗杆下等。新世纪影城隔音不够好,这边看着SHREKII,那边就传来《千机变》的厮杀声。而且说到爆米花,还要数华星的好吃。

4月29日上映Shark Tale,我们已经down了下来,死扛着没有看。今年最期待的片子,是偶像JONNY DEPP的Charlie And The Chocolate Factory, TIM BURTON的片子,还没能在电影院欣赏过,比梦境更不真实的色彩,特别适合爆米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