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中的吃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男人都觉得人家的老婆好,但是我自己老觉得别人碗里的饭更好吃。小时候我家的伙食一直是挺好的,我妈的厨艺也很棒,但是令她气恼的是,我总是一到别人家吃饭食欲就特别好。不仅吃得多,而且还特别乖,不玩不闹专心致志地吃。喜得人家眉花眼笑的,即便那家的饭菜实际上从材料到烹饪都很差。

长大以后对饭菜有自己的口味和要求了,甚少上别人家吃饭。但是每次在电视上看到人吃饭,总是胃口大开。如果是那些专门讲述厨艺的电影,动辄搬出一些失传菜谱,名贵大菜,我倒没什么兴趣,或者富豪人家大排筵宴,什么“山中走兽云中燕,路里牛羊海底鲜,猴头燕窝鲨鱼翅,熊掌干贝鹿尾鲜”,也馋不到我,我就受不了电视剧里的主人公吃最普通的家常饭菜。无论中外食品我都毫无抵抗力,以致于越看越饿。真奇怪,我甚至知道那些东西不好吃,而且其中有些食物是我痛恨的,也许他们吃的太香了。

国产电视剧中让我看得最饿的是《我爱我家》,这部情景剧每集必有两场在餐桌上拍。一次是早点:永远是稀粥和油条,我还记得有一集他们家的保姆小张跟炸油条的谈恋爱,油条就变得像条腿那么粗,后来小张失恋了,油条骤然变得跟手指头一般粗细。晚饭是稀粥就馒头,菜也不过浅浅四小碟,看上去没什么油水,最奇怪的是他们家永远不吃米饭。我一看这个剧集就饥肠辘辘。

连看《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我都馋。他们家多穷啊,简直连一碟荤菜都没有,炒个土豆丝大家都抢着吃。

连贫困线以下的家庭伙食都让我羡慕,TVB的电视剧就更让人受不了了,广东人讲究吃,他们一表现阖家团聚,就琳琅满目摆上一桌子,大约总有一碟咕噜肉,广东师奶还特别勤快,每餐必煲一大钵汤,我恨不能先盛一碗。他们还一定会去海边烧烤,“烧鸡翼我钟意食”嘛,大拍档喝啤酒吃炒蚬。前两天在网上看到一个帖子说:香港电影电视中,社团揸fit人一商量事必去打边炉(吃火锅),是不是黑社会都喜欢吃火锅啊?笑得我半死。看《妙手人心I》的时候,那些医生律师们总要吃杯面做宵夜,引起我对即食面的浓厚兴趣。我还记得几个单身佬次次都赖在沙发上要阿苏永康饰演的阿娇哥去煮面,因为:“你手势好嘛!”简直受不了。

看外国电视剧也是一样的,《seinfield》里他们一伙人总去楼下一间简陋的小咖啡铺吃早点,我明明最恨面包咖啡这种东西,看他们吃三文治也会觉得饿。最离谱是看《sex and city》里有一集carrie在纽约的Magnolia Bakery,边拎住一件纸杯蛋糕吃边跟友人发花痴,我看得几欲馋死,天知道我最恨这种撒着糖霜的贫乏小蛋糕。后来在纽约,站在那家著名的店门口,明明有点饿也没兴趣买一个吃。

大概我总是这样的,老是羡慕别人好,别人生活中也有这么多龌龊的烦恼么?只有我和番薯才互相冷嘲热讽着过日子,别人夫妻都甜蜜蜜肉麻蒂克的干活。对很多人或事怀着叶公好龙式的感情,我以为我会喜欢,其实我不知道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一个歌迷的最低纲领

陈奕迅是现今华语(包括广东话,普通话以及闽南话客家话)歌坛唯一一个我肯承认是他歌迷的人。可惜我作为一个歌迷,无论从哪个方面讲都不算太合格。

我没收集他的一切音像资料,不追看他的所有访问,我甚至没能买全他的每一张专辑。更不用说制作LED闪光灯标牌扛到演唱会现场了。

有的粤语专辑,我听过二十遍以上,内中很多歌曲去k房可以不用看歌词,国语专辑则很多没听过。所以万人大合唱《十年》的时候我没有共鸣,有些国语歌曲我简直闻所未闻,坐在场地内真汗颜。

但是我觉得像我这样一个人,可以做到他唱国语歌曲的时候不起哄,甚至把《富士山下》最后一段转成《爱情呼叫转移》,都忍着没有骂街,就已经是作为一个歌迷做出的最大努力和尊重了。

虽然如我所料地听不到《垃圾》,《反高潮》,《我的世界末日》,但是他居然唱了《第五个现代化》,还有《与我常在》和《天下无双》,已经让我恍惚看到了华星时期的陈奕迅,值得一再安歌。

破事儿

终于买到了彭浩翔的书《破事儿》,所以想起来又把电影《破事儿》囫囵看了一遍。

电影《破事儿》是从书里面挑了七段故事拍的。其中《公德心》曾经在彭浩翔的博客上首先看到过,在电影中这一段由陈冠希用英文演绎的,其理直气壮的无耻样子很有彭导原话的神韵,还把男人站着尿和女人坐着尿上升到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理论高度。当然,英国的牛逼妇女可以跳起来说:俺们都成功地尝试过女人站着尿了,咱们网络论坛上也有一小撮中国妇女开始训练丈夫坐着尿了。

第七段《尊尼亚》中,冯小刚插花出演杀手公司K&C的客户经理,冯导应该是不会英文,夹杂的几句英文词显然是现背现卖的,不必对他的发音要求过高。但是他有一次将“account service”说成了“accounting service”,我觉得不合适,因为已经造成了意思上的误会。

最有趣的一件事是陈奕迅演出的《做节》,陈奕迅说服坚守处女地的同居女友在每一个节日为他口交,中国传统节日不够使,就上网搜索“世界各地节日”,大家请看他搜索的页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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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什么问题了么?

论翻译这门职业的灭亡

在我考大学的时候,外语院校是挺香的饽饽儿,主要原因据说是出路好,容易找工作。实在不行还可以当个翻译五的,会门外语也算个手艺吧?结果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北京雨后春笋似地涌现了一大堆洋人,他们在中国混得烂熟,有些还操着京片子上电视做节目。再这样下去谁还需要普通翻译呢?同声传译又不是人干的。我们拍着心口,亏得没选纯外语专业。

那时候“外语、驾照、计算机”,号称是毕业生找工作的三大法宝。时代何止进步,简直在飞跃,现在谁还不会用电脑呢?谁还不会开车呢?谁还不会说两句外语呢?事实上,大家有点太热衷于说外语了,相声里说郊区的农民伯伯都开始用英文交谈了:Tom,俺的Jerry,还有David,走啊,下地干活儿去。

多掌握一门语言怎么说也不是件坏事,我一到语言不通的地方就没有安全感,在饭桌上听到两个人用方言交谈就不自在——其实知道人家并没说我的坏话。会几句外语,家常儿碰见个外国人交谈,也不必鸡同鸭讲。但是正式场合,大会配有翻译,不妨还是使用一下。这既不是为了端架子,也不是为了给当翻译的留口饭,还是为了大家能尽快把事儿说明白。你以为省掉翻译能节省说话时间?这些把翻译拨拉到一边自己挺身而出的人往往英语并不怎么过关,这个那个磕磕绊绊,荒腔走板语句也不通。我参加了几次研讨会,提问时间几乎每个人站起来都用自成一派的英文直接向外国专家发问,当翻译是透明的。外国专家听到问题沉吟良久,不知道是在思索答案还是试图弄清楚他到底想问什么。沟通未果只好把题目扯开去云山雾罩地把演讲内容再发挥一遍。台下那位呢?也不觉得不满足,事实上只要问出问题,他的表演就结束了,放松地坐下笑眯眯环顾四周,像在英语培训班刚完成一个role play一样。如果对方再说一句:that’s a good question,就更得意了——这是洋人的客气话,不是说你的问题一针见血,而是说他不会答你的问题,或者你这问题很不靠谱。

其实我的论点很简单:英语这件事很等闲,会说不特别值得骄傲,不会说也不丢人,所以不必那么急于给人知道。如果说得好说得明白,冒着让人骂假洋鬼子的危险也不妨说,既解决不了问题又虐待别人双耳的,还请尽量节制。我倒不怕翻译作为一门职业逐渐消亡,只是明明花钱请了翻译,大家还互相不明白着,亏心不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