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苍请惩罚不好好吃饭的人民

我想知道,是不是只有我吃饭的时候不说正经事?

我连着跟小贪吃了几顿中午饭,旁边都坐着所谓商务人士,穿得也跟老百姓似得,但俱都口沫横飞,眉头深皱,一副食不下咽的样子。我不是不许别人吃工作餐,但是几千万的合同,渠道的拓展,公司的全球化策略,大抵都不能在40分钟内解决吧?真忙到这个地步,为什么不在会议室里捋胳膊挽袖子啃着汉堡继续奋战呢?

至少,可以边吃边说。我痛恨浪费食物的人。昨天隔壁桌坐着一个男的,叫了一份炸鱼薯条,整整说了四十分钟,喷香的薯条味道一阵阵飘过来,连我们已经吃饱的人都有点动心,他硬是岿然不动,从头到尾每碰过那份东西一下。诺大的一份,连配的沙拉,看来都要原封不动端下去。

他知不知道厨师做一份菜出来要花心思和劳力的?他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在挨饿啊?你不想吃饭,只点一份饮料好不好?哪怕你吃一点,剩一半呢。我痛恨浪费食物的人。

忙与不忙

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在售楼处看到的样板间,个个都干净整洁,品味不凡。甚至在宜家那种专门给你展示怎样利用空间的小鸽子笼,上下铺叠在一起,故意塞得满坑满谷,但是仍然像好莱坞女明星的大波浪卷发一样,乱中有序。谁知你把各种收纳器具买回家去照办煮一晚,没过几天还是乱糟糟。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在那些供人观赏的样板间里,连最琐碎的物件都被固定在最美观的角度,不会被拿走,也不用被放回原处。而我们居家过日子,每天要动用多少工具,如果每次用完都把它们一一放回原处,那几乎要花去我们生命的十分之一。同理可以解释我们永远凌乱的办公桌。电脑、磁盘、文件、报事贴、订书器、打孔机……都得放在手边。即使你每天下班前收拾一次,明早也得重新摊开来。工作越忙越琐碎,办公桌就越乱。或者可以这样说:董事长的办公室是陈列精美门庭冷落的名店,小秘书的办公桌是春节庙会上的地摊——咱们乱,但咱们这儿是真正做买卖的。

但是大老板在名店待惯了,不太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经常在下基层巡视工作的时候顺带查卫生。有的老板不喜欢办公桌上放食物和水杯,员工的咖啡杯都贴上名字藏进茶水间的橱柜;有的老板不许在隔板上贴东西,所以接驾前大家纷纷把电话分机表、全年市场活动计划扯下来,等他老人家起驾回朝再物归原处。公司另有保洁员,他其实并不需要你做清洁功夫,他只是觉得,在一个乱七八糟的办公桌上,就写不出有条有理的报告。他不会想到,爱因斯坦一头乱发,牛顿把怀表放锅里煮,都不防碍他们成为严谨伟大的科学家——但那是科学家,作为一个平凡的打工仔,你连办公桌都管理不好,还能管理好一个项目吗?

当然也不是所有老板都同意这种理论。有的老板很有创意地认为:如果员工的办公桌过于整洁干净,说明你平时不干活。你别笑,真的有人因为有洁癖,办公桌常年井井有条,而被取消升职资格。干活嘛,就得有个捋胳膊挽袖子四脖子汗流的架势。即便你六点准时下班,也得把七八个卷宗摊开来摆在桌上,半杯咖啡未喝完,做出一副人未走远的样子,隔板上贴着时间表,写满待办事宜。干脆喷一口鲜血在电脑屏幕上,证明你鞠躬尽瘁。

史上最伟大美剧《宋飞正传》里,有一个荒诞的办公室故事:某员工把车钥匙锁在了车里,为了找一个免费开锁的,他宁愿任车在地库里搁浅三天,自己每天搭地铁上班。谁知他的车位在董事长和总经理之间,两位领导每天早出晚归,看到他的车永远停在那里,误以为他加班加点,欣慰之余当即决定提拔他。以此类推,还可以有许多让老板觉得自己忙的方法,比如设置邮件定时发送,每天晚上11时发信到老板邮箱;为自己画个腮红,在前额喷上保湿喷雾,故意在老板办公室前扑来扑去;或者干脆戴上口罩,一边咳嗽着做病入膏肓状一边坚持工作……竞争如此激烈,为了升职加薪,光默默苦干不行,卖身给公司之余,还得卖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