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北克传奇

大家都知道了吧?12月24号我去魁北克度假了,活动内容是滑雪、逛街、钓冰鱼

这个假期北美气候恶劣,我们出发之前就听说由于连天暴雪,上千航班被取消,很多人去热带海滩度假的计划因此被搁置,估计还有人带着一箱子花衬衫滞留机场。冬天度假无非两种选择:去个暖和地方躲开冬天,或者干脆往更冷的地方享受冬天。我当时庆幸自己没选择去拉斯维加斯或是佛罗里达

结果呢?看看我们赶上了什么:暴雨、冰雨、每小时100公里的狂风,沿途小镇树倒电线毁,高速封堵,大面积断电。

2008年我邪恶的小宇宙超强,所到之处不仅招天灾,而且惹人祸。上次去纽约,高速枪击案件一路跟着我,这次在满地可boxing day我刚进伊顿中心不到半个小时,就有两伙黑人斗起殴来,保安拿棍子都制不住,数十名荷枪实弹的警察赶到,把我们疏散到楼上,商店纷纷下闸。

商场内混乱一片,光顾着逃难了,没拍下斗殴实景,这是停在门口的小部分警车。

不过虽然路上跟西天取经一样重重艰险,我们神奇地全都避过了:第一天下大暴雨的时候,我们在路上,车里一路笑声一路歌,唯一损失是拖延了点时间,中途休息的时候麦当劳已关门,没有吃到薯条;以及在饭店门口下车的时候踩了一脚水。

这次假期唯一阳光灿烂天空碧蓝的那天我们在滑雪。

下冰雨的那天我们在炉火熊熊的河上小屋里钓冰鱼吃火锅。啤酒和可乐放在门外的自制天然水柜里。

我们在小屋里才待了几个小时,车在外面就被冻上了一层冰壳子,像怪物穿山甲,长着华丽的冰鳞片。魁北克这样冷,多伦多简直不算什么。然而魁北侉(魁北克人)很善良,听到我们从多伦多过来,还同情地说:“听说你们那儿最近遭雪灾了?”

带冰麟的车

带冰麟的车

至于风暴那天,我们已经在回家的路上,在高速刚开始封路的时候,我们就出去找加油站了,绕过事故地段,顺利回到多伦多,晚上在潮州馆子吃龙虾伊面。番薯同学果然吃了许多伊面,没怎么碰龙虾,不过潮州冻蟹没少招呼。为了大家的幸福,我强烈建议饭馆以后在冻蟹下面也铺上面条。

更多魁北克冰钓信息,请见秩序、考据及地图狂人番薯仔同学博客

享受不了的孤独

布鲁斯半岛

值得泡一夏天的布鲁斯半岛

小时候看过一些文章,说孤独和寂寞不是一回事。真正强大的人都是不怕寂寞的,而曲高和寡的人即便在人群中也是孤独的。等等等等。

我其实完全唔明他们系度嗡紧乜。我只知道我小时候更愿意一个人待着,岁数越大就越喜欢凑热闹。不过也分什么场合:一个人在家我是不怕的,看电影看书买东西办事也不用人陪。但是有两件事我特别介意一个人做:到饭馆吃饭,和游山玩水。前者有时候还不得不做,后者可免则免。

我知道不管身边有几个人,那副风景都不会变。但我每次去旅游都属休闲派,最主要路上开心,终点不那么重要。即便是世界遗产级别的山水,一个人流连也有点像负气似的。有的时候连两个人结伴也嫌太冷清,尤其是露营这件事。我在国内的时候,觉得帐篷这东西属于天书奇谭,而家又不打仗,干嘛非得风餐露宿。来加拿大以后去看了一个户外活动展览,才知道在野外其实也可以不必委屈自己。战战兢兢地买齐设备去试了一次,发现公园营地管理有条不紊,淋浴间洗衣房应有尽有,夏天营地往往爆满,傍晚玩耍回来家家烧烤美味,林子里炊烟四起,我第一次见这阵仗还以为起了森林大伙。我们从最早的传统项目烤烟肉烤鸡翅烤土豆,发展到了梅菜扣肉面条、烟肉卷带子、煎蛋炒菜以及火锅等新产品,吃完了去结伴去淋浴间洗澡抹香香,等人的时候还在星光下顺手敷个面膜,回来自熊熊篝火地下夹出几个番薯,伴着啤酒香喷喷吃下去,然后刷牙抹嘴躺在席梦思一样的充气床垫上睡觉——您终于看明白了,咱们这不叫玩耍,咱们这叫野炊。

这样的生活让人想起学生时代的夏令营。有一次我们嫌营地人多,划了6、7小时船穿过两个湖一条河道去荒无人烟的小岛上支帐篷。傍晚时分那倒是天地玄黄四下无人水天一色倒影涟涟,美是真美的,可咱两夫妻在火堆旁一人举一只长叉聚精会神烧烤一只鸡全翼,忽然觉得分外凄凉。这种事是要由情窦初开的孤男寡女来做的,一旦双方无话可说,马上就似上演《CAST AWAY》。晚上躺进帐篷里,远处传来一声狼嚎,我麻木地想,这换了浪漫男女,女孩该嘤咛一声扑到男孩怀里了吧。只可惜我早已扑不动了,倒是能清清嗓子也嚎一声跟它遥遥呼应。

也不是人人像我们这样庸俗不堪,在渡口出发时候,碰上一对四十往上的夫妻,他们说要往连绵的湖区去七天,一路宿营,一叶独木舟载重有限,他们也不过只带了两只大背囊一个防水袋。我忍不住问:“前面还有补给站么?”他们似知道我想什么,拍拍背囊微笑道:“没有人烟了。食物已经带齐。”开什么玩笑,变魔术么。我一晚上的吃的肉都放不下。

这次去布鲁斯半岛,我们和汪大夫一家,两帐篷两车挡雨棚+遮阳伞,还领着两岁以下小童两只,占下两块营地,热闹如四合院。隔壁一个法裔独身女子,支起一顶小小专业帐篷,早出晚归,炊烟不举,每天跟我们友好地笑笑。开初我们揣测她不过是邻省的魁北克人,后来才知道原来竟真的来自法兰西。第三天我看她利索地拆帐篷,所有营具收起来放入一只中型登山袋,实在忍不住问她怎么来的,她说:“坐巴士啊。喏,就是那种黄色校巴。我这会子去潜水,下午就回多伦多了,休整一天再往阿公谨省立公园。”我在中国时也经常见这种形单影只的背包客,简直像苦行僧一样,是不是欧洲人都特别能享受孤独?

这种没烟火气的孤独太高太远。我可消受不了。当初在国内也嫌人多车挤,在加拿大待了两年又闷出鸟来,有朝一日回国,非约上几十人呼啸着出去玩不可。

布鲁斯半岛的风力发电站

布鲁斯半岛的风力发电站

简易法兰西

因为我有个无法“融入西方主流社会”的胃,我不得不承认,北美,尤其是多伦多,是相对比较适合华人生活的地方。但是北美,尤其是加拿大,同时也是比较闷的地方。查理有个朋友就说:加拿大我去过。。。傻大傻大的。嗯,那样的阳光、蓝天、绿地、大湖,你必须说它是美的,但是架不住几千公里望过去都是一样的平原风光,审美何止是疲劳,看多了简直会疯的。

虽说壮丽有壮丽的好,精致有精致的好,但北美和欧洲比,总是粗糙许多。不要提别的,在欧洲旅行,坐上小火车,等闲就穿越了几个国家,而驾车从多伦多往北开2000多公里,连安大略省都没出去——真让人泄气。查理一个同事以前在美国微软上班,一个人开车10多天从西雅图回多伦多,每天赶路十几个小时,有时饿了就吃面包,高速两旁风景鲜有变化,这样的寂寞,也只有朴实的加拿大人能耐得住。

好在加拿大还有个魁北克,虽然早就被老家的法国人丢在了北美,人家的心还向着法兰西。所以魁北克还保留着一点欧洲风情,加上魁省有山有水,景致就秀丽了很多。多伦多离满地可只有5小时车程,所以在安省一闷就想往魁省跑,而且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孩子一样,一进魁省地界就不开眼地说:瞧人家的红色小房子,瞧人家的大教堂,瞧人家的小山坡,瞧人家的花姑娘。。。还有人家那地名儿,订房的时候我问:是XXX酒店吗?对方礼貌地回答:正是。我们是¥%#@%¥@!¥##%酒店。。。起码多出了8个音节,听上去完全是两码事。

多年以来美国人和法国人就互相瞧不上,前者嫌对方糊涂与矫情,后者笑对方粗糙与老土。典型的荷里活电影里,每出现一个英国人80%是歹角,每出现一个法国人则百分百的不靠谱。不过,难得美国人竟然知道自己也不招法国人待见(你知道,近半数以上美国人认为加拿大人喜欢他们。。。),连成龙的《尖峰时刻》里也有这样的桥段:法国出租司机在机场拒载美国人,因为他们“太暴力,总和犯罪联系在一起”,后来发疯了要学做美国间谍,举着一杯星巴克委屈地说:大不了我整天喝这垃圾!

我们对法兰西的感情是叶公好龙式的,羡慕人家的精致浪漫漂亮姑娘和美丽的口音,但有时对他们独特的思维方式也会抓狂,以前公司的法国人——咱且不说了,连魁省的路都特别容易走错。

虽然由于时间的关系,我一直没有能看向往已久的男脱衣舞,查理也没有看到女舞娘互相舔奶油(多伦多的舞娘也太求其,无非懒洋洋地扭动几下,葛优说:你以为跳脱衣舞会劈叉就行啊?我怀疑她们连劈叉都不会),但在法语区也是十分容易有艳遇的吧?我坐在副驾驶位,路上扭过头去和后座的同学说话,无意中手挥动了一下,隔壁车子里的法裔小伙子马上跟我又单眼睛又挥小手的,笑得个灿烂,亏我旁边驾驶位还坐着一个男的,完全被当作透明。

酒店前台值晚班的姑娘据说很漂亮,查理一反常态,走马灯似的往楼下跑,不厌其烦地去问路、要毯子、借开瓶器。。。第二天晚上更衣的时候,一切行李都在,只不见了查理的短裤,大家浮想联翩,最后发现它工工整整地藏在被单下,难道是特意要给焐暖?我的睡衣就没有这贴心待遇。

回来的路上,不看“安省欢迎您”的路牌也知道快到了——路边休息站厕所里碰到的女人们,体型明显的不同了。那些圆胖胖的身子和一节节地肉,几天不见,分外的亲切啊。